政府该“轻推”吗

作者:克里斯托弗•考德威尔 来源:《金融时报》 发布时间:2013-4-18 17:18:33 点击数:
导读:巴拉克•奥巴马(BarackObama)和戴维•卡梅伦(DavidCameron)读过《轻推》(Nudge)并且对它爱不释手,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。《轻推》罗列了将满腹怀疑的选民变成盟友的窍门——还有什么能比这本书更让政客垂涎三…

巴拉克•奥巴马(Barack Obama)和戴维•卡梅伦(David Cameron)读过《轻推》(Nudge)并且对它爱不释手,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。《轻推》罗列了将满腹怀疑的选民变成盟友的窍门——还有什么能比这本书更让政客垂涎三尺的?

经济学家理查德•塞勒(Richard Thaler)和法学教授凯斯•桑斯坦(Cass Sunstein)合著的《轻推》出版于2008年,它运用行为经济学的洞见,展现出人们的选择是多么不可靠和不理性。书中提议了一些方法,“哄劝”人们做出对自己有益的事情——例如,将香蕉而不是饼干摆在学校食堂的显要位置。“选择架构”(choice architecture)的说法风靡起来。奥巴马一度聘请老友桑斯坦教授为高级监管顾问。英国首相卡梅伦也倾心于这一概念,他向塞勒咨询,并成立“行为研究小组”(Behavioural Insights Team)。

但这种“自由意志家长制”涵义模糊,作用好坏参半。或许它的自由意志一面能动员公众支持一种21世纪政府的新愿景。但是,或许它的家长制一面也给目标群体造成不仅专横而且猥琐的印象。美国公立学校在联邦政府的怂恿下和米歇尔•奥巴马(Michelle Obama)的鼓励下提供更健康的午餐,但孩子们难以下咽。于是官僚机构最近难堪地后退,恢复提供花生酱三明治。在英国,“轻推小组”(即上述行为研究小组——译者注)利用更换驾照的时机,怂恿申请人死后捐献器官。但小组的工作有很多涉及利用新方法唬住人们,让他们乖乖交钱。比如,要求车主缴纳拖欠车税的通知单附上一张欠税汽车的照片,欠税者就会老实照办。

桑斯坦教授和塞勒教授宣称,他们的体系能够滴水穿石,用渐进的小举措实现重大改变,但他们对大多数涉及自由的哲学问题避而不谈——从约翰•斯图亚特•穆勒(John Stuart Mill)的时期以来,我们便一直在思索这些问题。自由主义者不喜欢“轻推”,但说不出确切的原因。去年底,缅因州鲍登学院(Bowdoin College)的哲学学者萨拉•康利(Sarah Conly)出版《反对自主权》(Against Autonomy)一书,正面地探讨这些问题。她通过自己的论述,对整个桑斯坦-塞勒体系提出挑战。

康利教授不是自由主义者。她对自主权和人们对它的运用评价很低。她提到,穆勒在写作时,忽视了我们“自然乃至生理上的社会趋同”。她也不那么担忧国家对私权的侵入,因为“真相是,我们的进化就是在不可能有隐私的情况下发生的。”她下一本书的临时书名是《只生一个:我们是否拥有多生孩子的权利?》(One: Do We Have a Right to More Children?)或许,我们可将她称为强硬派。

康利教授支持“胁迫”家长制,以使其有别于自由意志家长制。她指责“轻推者”相信“人们在自己作主的情况下,一般不能做出好的决策。”她问道,既然如此,直接发布禁令岂不是更简单、更少了些操纵的色彩?

上月,桑斯坦教授在《纽约书评》(New York Review of Books)中撰写了一篇对《反对自主权》抱有敬意的书评,他在这本书中找到了与自己理论的共同之处——认知偏见(cognitive bias)使得政府有必要采取行动。像桑斯坦教授一样,康利教授对认知偏见进行了大量解读。行为经济学家往往将“经济人”视为没有思想的稻草人。没错,我们都有“现时偏向”(present bias)——要我们推迟享受的话,你必须给我们好处。银行的行为与之类似。没错,我们更偏向于保持现状,这使得我们能够避免上那些口若悬河者的当(过去20年里,我们本应更加坚持这种偏向)。没错,我们过度乐观——这是因为我们脑海里的声音不光要描述现实,还得激励我们早上起床,投入一天的忙碌。

“轻推”体系是两种家长制中较为仁慈的一种。与康利教授相比,塞勒教授和桑斯坦教授更接近实证经济学研究,更注意人们基本推理能力完全有效的场合。康利教授有时太信任监管者了。可话说回来,她的“胁迫家长制”与奥巴马和卡梅伦倾心的“自由意志家长制”令人惊讶地明显相似。两种家长制的共同之处是,对受过良好教育的公众失去自由主义的信心,对公民改变想法的速度感到不耐烦。

哄劝或强迫的权限止于何处?桑斯坦教授向我们保证,“康利教授的家长制是关于手段,而不是目的,因此她不会赞成政府铲除违背天意的罪过(例如,禁止某些形式的性行为)”。但是,在实践中一个政客能够根据什么原则来划出那种界限?桑斯坦教授完全明白,一个人眼里的手段是另一个人眼里的目的。只是在不那么久以前,性行为本身才开始被视为一种“目的”。打个比方,假如统计数据表明,离婚人士寿命低于已婚人士,那么禁止离婚是否和禁止反式脂肪酸一样站得住脚?这难道不是让“选择架构”设计师们投入工作的一个信号吗?

本文作者是美国《旗帜周刊》(The Weekly Standard)高级编辑

译者/刘鑫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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