危险的“重庆速度”

危险的“重庆速度”

北京 王科峰

综合媒体消息，北京市康达律师事务所律师李庄因涉嫌辩护人伪造证据、妨害作证罪，于12月12日被重庆警方刑事拘留；12月13日被重庆检方批捕；14日媒体做了长篇报道；20日重庆市江北区检察院已对李庄提起公诉，案件进入重庆市江北区法院等待开庭审判。李庄的近亲属委托的辩护律师高子程迅速介入案件，积极开展辩护工作。上周六晚（12月19日）高律师飞到重庆。上周日上午他拿到了起诉书，去看守所会见了李庄。会见过程持续三个多小时。他已去重庆市江北区法院拿到了公诉机关提供的部分证据材料，目前还在阅卷过程中。高律师认为，案件进展速度之快给他的辩护工作带来一些不便。“我对李庄这个人不熟悉，对他办理的案件也完全不清楚。刚介入李庄辩护案，就要进入审判程序，我感觉很累，时间也太仓促。”高律师说，他目前还不清楚开庭时间，但希望法院能给他起码的调查取证时间。

从媒体公布的消息，我们可以感觉到重庆市有关公安、司法机关从立案、侦查、起诉到进入审判，速度之快，效率之高，我们姑且称之为“重庆速度”。这一案件的重庆速度，这一案件司法运作的高速列车，会带来怎样的法治影响呢？

首先是涉及合法性评价问题。其快速度并不违反我国刑事诉讼法的规定。相反，法律为保障被告人的合法权益，防止超期羁押和迟延审判等，规定了侦查、起诉和审判时限。

其次是涉及刑事诉讼中控辩双方的平等武装问题。刑事诉讼同民事诉讼一样，是一场两造的法律竞赛或角力。为保证比赛的公平和秩序，通常给对方或双方对等的或适当的准备时间，以待对手准备充分，完成开庭前的准备工作。因每个案件不同，对于涉及到律师参与的程序，多长的时限操作起来比较合适，法律仅能规定一个原则期限，具体实施时需要司法机关给予律师合理期限。从司法的民主性考虑，司法机关可以与律师协商，也可以依律师申请给予延期。这是程序问题。

再次是涉及到法治的公平和效率问题。立法及法律实施，应当坚持公平为先，公平为主，公平第一，只有关系公平的效率才应考虑。若效率损害公平，或者效率与公平无关，可以不考虑效率。我们大可不必为从快而损害公平，甚至牺牲公平。办理案件需要在保证程序公正的前提实现实体公正。这里的公平主要指的是实体公平或结果公平。

具体到本案，重庆打黑固然重要，但保障被告人的人权同样重要。因为这关乎法治的长远利益。为帮助被告人实现宪法和法律保护的辩护权，律师负有崇高而神圣的职责。如果律师的行为不严格依法办事，涉嫌违法甚至触犯刑法，从辩护人变成被告人，从办别人的案办成别人办自己的案件，成为被追诉的对象，但其同样享有辩护权，有权聘请律师为其辩护。辩护律师有权受到办案的司法机关的公平对待，办案机关有义务保证或协助辩护律师依法行使辩护权。

因此，本案的辩护律师希望法院给予调查取证时间，甚至出庭辩护准备时间，要求完全正当合理。人们有理由相信法院会依法酌情考虑辩方的实际情况，从容不迫，不受其他国家机关、社会团体和个人的干预，独立审判，减缓或刹住可能以效率损害公平的高速的司法进程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 2009年12月22日冬至夜